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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舌战群儒(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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们今天能不能告假,先去一趟县学?”
他主动说了缘由。乌平之没病,身子好着,谢岩不怕气着他,三件事都说明白了。
“我想了一晚上,咽不下这口气。又欠着教官的银子,我们还钱去吧。”
乌平之没冲动,反问他:“你咽不下这口气又怎样?你去了县学,舌战群儒啊?你说话都不利索。”
谢岩说:“我想了一晚上,我知道怎么说。”
他重复了“想了一晚上”,乌平之看他神色平静,点了头,“行,陪你走一趟。你要是吵输了,我帮你骂两句。”
他吩咐车夫转弯去县学,转而跟谢岩说:“上私塾就这点好,银子给得够多,就是小老爷,先生训两句算了,不会随便拿退学相逼。”
等他们到了县学,再让车夫跑一趟私塾,帮他们请个假就行了。
谢岩记下了,他说:“银子真是好东西。”
乌平之顺道往他精神上施压:“你记得你上次要拿担保银子的心情吗?银子就是好东西,能救命的。”
谢岩记得。
他因此更生气了。
他拿了银子没乱花,是去给陆杨抓药的。
如果他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,是不是还要来家里抢?
这都是他经历过的事,一想就心绪难平。
“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他们。”
乌平之真是期待。
书呆子会怎么教训人呢?
另一边,陆杨又从账上拿了一两银子出来,带了些肉包子装篮子里,等陆林两口子来上工了,跟他们说:“我出去有事,大概中午回来,灶屋还有饭,你们轮换着吃,今天菜可好了,我家状元郎做的!”
陆林随口问了一句:“什么事啊?”
陆杨笑道:“也没什么,给状元郎的恩师们送点包子吃。读书人也要吃饭的嘛。”
礼多人不怪。
陆林当他送礼的,摆摆手,让他早去早回。
“趁着热乎,赶紧去,让人吃口热包子!”
陆杨笑眯眯走了,也往县学去了。
他从铺子里去县学,离得近一些。
谢岩那边在路上耽搁了,车子绕路,要远一点。
两边隔着时间差,谢岩坐车,依然早到一步。
陆杨是夫郎,不是县学的学生,不让进去。
他说:“我是来还钱的,我夫君昨天在这儿借了教官银子,这不,我一早就过来还钱。”
他给门童塞了一只肉包子。
门童问他:“你夫君是谢秀才?”
县学难得闹出动静,昨天下午的事,转瞬就满书院皆知。
陆杨点头,道:“是他,我心里记挂着,一早就来了,劳您通传一声,或者让教官出来也行,我还了钱就走。”
他见了人就要问问。
门童啃着肉包子,香迷糊了,还不放人,疑惑道:“可是谢秀才刚来了,也是还钱的啊?”
陆杨一听,心急如焚。
他家这呆子,不好好读书,跑来逞能,万一又被欺负了怎么办!
他张口道:“对呀,我就是看他没有拿钱袋,急忙忙追出来给他送银子,你看他,没拿钱怎么还?”
谢岩都进去了,他不能空等在外头。陆杨又说:“我还给教官拿了好些包子,我常听谢岩提起他们,这都是恩师。眼下他不在县学读书了,我想拜见也没法子,今天来一趟,我夫君也在,你就放我进去,我送了包子,还了钱,跟我夫君一起出来,你看行不行?”
他是家属,有来历的。
县学教官们对谢岩也挺好的,门童都知道。
陆杨再给他塞两个包子,他揣怀里,同意陆杨进门了,带他去找教官们还钱。
教官的值房里,正热闹着。
谢岩今天还敢来县学,引了一帮人过去看情况。
领头人是袁集,也是昨天拿孝期和人品说事的人。
谢岩本来就咽不下这口气,还琢磨着怎么找人算账,袁集带人来了,正合他意。
他先给教官们行了学生礼,把银子还了。
昨天帮忙垫付的教官有三个,大家一起凑银子,帮谢岩退了担保费。
这头结束,身后的嘲讽声就来了。
“厚颜撞骗,还要教官们帮你垫补,你怎么有脸再来?”站袁集身后的一个书生提声喝道。
谢岩看向他:“我今天是来还钱的,你要是长了眼睛,就该看见了。人说见文如见人,你往昔作文我都看过,前后不搭,主宾不分,无开无合,不知所云。人都这样,写出糊涂文章也是正常。”
这书生后边的人抢步出来,说:“你的文章又写得多好?”
谢岩转移目光,看向这人,平静道:“我不才,文章写得比你好。达者为师,好教你知道,你只知拆字解题,不知分层次叙述,前文后语两气相冲,乱七八糟,狗屁不通。”
“你胡说什么!都是廪生,瞧不起谁!”
哦,上一个人是廪生。
谢岩再次换人骂:“我是魁首,与他之间隔着名次,我瞧不起他,也瞧不起你。你不服气,那也说说你。你题意不解,势如破竹,让你写文你提刀,这样莽撞粗蛮,弃笔当屠夫吧。”
谢岩顺着他们的排位往后看:“你也别急,你正相反,你解题犹如鬼打墙,来来回回扣字眼。拉磨的驴子能磨出细粮,你拿笔只会写烂字。”
袁集看谢岩一改本性,一串骂过来,把人都带偏了,又强行把话题扔到谢岩身上。
“你算什么东西?欠债不还的无信无义之徒!你……”
谢岩拍桌而起:“本县县官张大人已经为我翻案,你再不依不饶污蔑我,我们就对簿公堂!”
他坚守本心,也骂袁集的文章:“再说你,你心浮气躁,文字张牙舞爪,只顾毒辣不顾解法。先生说,不修文心不作文,不修德行不成才。你退学吧!”
……
值房里吵起来了。
这就是谢岩想出来的教训之法。
和村里人,他讲不清道理。和读书人辩论,他孤掌难鸣。
昨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一晚上的反思过后,他想明白了,攻人要攻心。这帮人想科举,就得写好文章,骂文章比骂人的伤害性高。
恰好,谢岩不会骂人,就会骂文章。
他又是魁首,占着名次,说人文章写得不好,有理有据,别人骂他,还得先比他考得好再说。
读书写文,最怕知道问题,又不知往哪里改。
这些谢岩研究过的文章,依照常规的教学而言,也并非一无是处,应当存优补缺。他一次全挑明了骂,让人改无可改,至少最近一段时间,他们不会写出好文章了。
教官们劝架,谢岩说:“先生,不是学生不想停,是他们不服气。他们既然不服气,那我说两篇文章,大家都听听。”
说的文章,就是他们写的作文。
谢岩说看过,那就是看过。
他逐字逐句的背,逐字逐句的骂,好让人知道,他所言非虚,不是张口胡乱骂的。
这些文章,当事人都不一定记得清楚。
放到课上,先生们阅卷过后,都不会如此言辞犀利,把他们损得一无是处。
教官们根本劝不了架,急得想出去叫人,都被这伙学生挤得没法出去。
陆杨在外好好欣赏了一番状元郎的英姿,跟门童嘀咕:“这场面,是不是有个学名,叫舌战群儒?”
门童也看得津津有味呢。
“对,是这个。谢秀才真是厉害。”
陆杨不让他看了:“这里有护院吗?叫来拉拉架,再吵几句,得打起来了。”
他们人多势众,状元郎要吃亏。
万一被磕碰到脑子,陆杨要心疼坏了!
门童依依不舍地跑去喊护院,陆杨在门外观察,稍作犹豫,决定不走了,待会儿再当面夸夸他家状元郎。
从前说他有本事,那些话有水分,陆杨张口就来,纯属胡诌。今天一看,果然有本事。
读书人,就该在书生堆里待着。
他家状元郎,是个厉害人物。
护院来了,舌战停歇。
袁集他们一伙人指着谢岩和乌平之道:“把他们赶出去!”
护院们不听,而是看向教官们。
教官们让护院把袁集这帮学生带去戒堂反思:“上课的时辰,不好好待在教室,跑来值房撒泼。以文会友,成了市井口水架,你们也是秀才,你们还争廪生,你们去面壁思过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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